古代漢語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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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漢語文法概指現代漢語文法成型之前歷史上的古漢語形式(尤其是上古中古漢語以及書面語文言文)的詞法和句法體系。以上古漢語為例,其大致範圍囊括了春秋末期(公元前5世紀初)到秦朝建立之時(公元前221年)的漢語形式[1][2],這一時期的漢語也成為了日後文言文的前身。而在廣義上,「上古漢語」一詞則可指代從西周一直到東漢末年(公元220年)期間的漢語[3]。 其後,由前者脫離口語發展而來的「文言文」則成為了隨後中國歷史上直到新文化運動前中的絕大部分時期所使用的通用書面語形式(西方漢學家亦稱其為「書面漢語」(Literary Chinese))。這期間,其文法雖大體不變也多隨著口頭語所產生的變化而衍生出多種不同的體裁,故本文重點討論古典時期的文言(春秋末至秦漢)所使用的文法。

本文遵循大部分學者們的做法而以現代普通話的漢字讀法為基準,但古漢語的書面本身則可以使用任何其他現代中文變體和方言的漢字文讀音來被閱讀(如港澳地區通常以粵語的標準讀法來朗誦文言文)。事實上,一些非漢語族語言中的音讀讀法(如語)甚至是重建後的古代漢字讀音也被普遍用於閱讀書面漢語。

對比當代的書面白話文,文言文與之最為顯著的區別之一便是文言文中較少使用由雙字或多字構成的詞組;而幾乎所有的基本詞彙都僅由一個漢字組成。這與白話文形成了鮮明對比,在白話文中,二字詞乃至多字詞都極為常見。這種現象存在的部分原因被認為與漢語音系的簡化有關:隨著歷史上漢語音系的變化,漢字的讀音被不斷簡化和合併,由此產生了大量的同音字,而複合詞彙則被視為消除歧義的解決辦法之一。

概述[編輯]

長期以來,漢語文言文就一直以缺乏屈折形態上的變化這一特性而聞名:漢語中的名詞形容詞並不通過等方式進行屈折變化;其動詞也不以人稱時態語態等來變位。然而,文言文的文法中存在一些除上述之外的其他派生變化方式,這包括合成疊詞等,或許還有接辭,但這些派生變化在形態上並不那麼豐富[4][5]。除此之外,詞類轉換在文言文的文法體系中也被廣泛使用。

和現代漢語一樣,文言文的基本語序也是主謂賓(Subject-Verb-Object, SVO[6],但也有例外: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會出現VS、OV詞序。在文言文中,主語和賓語的使用都不是必須的,故而當其含義可通過上下文而被理解時,代詞本身則通常會被省略掉,且文言文的大部分句式中幾乎都不使用系詞

在名詞短語中,指示詞、量化限定詞、形容詞、所有詞以及關係從句位於中心名詞之前,而基數詞則可以出現在它們所修飾名詞的之前或之後。在動詞短語中,副詞通常出現在動詞之前。文言文使用後置介詞,並在連動結構中使用動介詞。在一些英語語境下傾向於使用從屬子句的場景中,古典漢語更傾向於大量使用意合[7]。但文言文的文法亦允許從屬子句的使用。這些從屬子句一些出現在主句之前,而另一些則出現在主句之後。此外,助詞在句子的結尾處中被大量使用。

文言文中的兩個簡單並列名詞可以通過連詞來連接,但並非總是如此。一些句式中存在習慣性省略連詞的用法,加之所有詞占有結構中的兩個名詞並不總是標明其功能,使之可能產生歧義:如「山林」一詞就可能同時指代「山和森林」或「 山的森林」[8]

由於缺乏屈折形態,古典漢語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零標記語言,但所有詞和關係從句則通常使用助詞進行依存標記

否定是通過在動詞前放置否定助詞來實現的。一般疑問句用句尾助詞標記,而特殊疑問句則用原位疑問代詞進行標記。被動結構在文言文中被普遍使用,但被動結構有時與主動結構之間沒有標記上的區別,至少在書面上如此[9]

文言文的詞彙在傳統上可分為兩大類:「實字」和「虛字」[10]。古典漢語文法學者對於如何進一步準確劃分這兩個類別存在明顯分歧,但使用與拉丁語類似的分類體系(名詞、形容詞、動詞、代詞等)進行分類已經很常見[11]。但因文言文中的不少單字可以用作多個詞性(如下所示),這一做法仍然存在爭議。

詞類轉換[編輯]

  • 形容詞用作名詞:聖󠄁益󠄁聖󠄁、意為:「聖人變得更加神聖」
  • 形容詞用作動詞:勝󠄁地不、意為:「好地方不會永遠存在下去」
  • 形容詞用作副詞:、意為:「白白地浪費」
  • 名詞用作動詞: 順流而、意為:「順著河流而向東划行」
  • 名詞用作狀語坐於前󠄁、意為:「(狼)像狗那般坐在前面」
  • 動詞用作名詞(較罕見):御風、意為:「乘著奔騰的馬與風」
  • 動詞用作副詞(較罕見):割󠄀地、意為:「自發主動地割地」

動詞[編輯]

相較英語及現代漢語白話文中動詞的主動和被動語態,文言文中的動詞則根據動詞和賓語之間的關係有著多種用法。這些用法分為「意動用法」、「使動用法」、「為動用法」以及「被動用法」。這其中除了動詞的被動用法之外,動詞在不同的語態下不會改變形式。

在下列示例中,括號內的詞句不會出現在原文句子中。

意動用法[編輯]

在文言文中,名詞或形容詞用作動詞或形容詞的情況很常見,而這其中的大多數情況都涉及動詞的意動用法。該用法的一個特點是,原本是動詞的單字不再具有與之前相同的用法。此外,名詞和形容詞的意動用法各自在含義上也略有不同。

對於名詞來說,它成為了動詞並表示主語所做的動作,以「視(賓語)為+(變成動詞後的名詞)」(文言文中的語序為:變成動詞後的名詞+賓語)的形式表明主語對賓語的看法。

例:

父󠄁

父親

(覺得有)

其 然 也

那件事情

 

(因為他被邀請)

父󠄁 其 然 也

父親 (覺得有) {那件事情}

父親覺得(他被邀請)那件事情有利。

對於形容詞來說,它在句型結構上與名詞的意動用法一致,但其多用於對賓語的觀察而不是主語對前者的動作。

例:

非常

(覺得有)

這件事情

 

(因為這裡有一片美麗的土地)

漁 人 非常 (覺得有) {這件事情}

漁人覺得(這裡有一片美麗的土地)這件事情非常有異常。

使動用法[編輯]

在使動用法中,名詞、動詞和形容詞在大致用法上一致,但含義上有些許不同。

名詞在使動用法中意為:「使某人某事成為(名詞)」。 例如:

例:

攻破

進入

咸陽

咸陽

者󠄁

的人

(使...成為)

咸陽 者󠄁

先 攻破 秦 進入 咸陽 的人 (使...成為)

先攻破秦並進入咸陽的人將成為王。

與之相對的,動詞在使動用法中意為:「使某人某事做(動詞)」。例如:

例:

(使...做)哭

孤舟

孤舟

嫠婦󠄁

寡婦

 

(因為音樂很悲傷)

孤舟 嫠婦󠄁

(使...做)哭 孤舟 的 寡婦

(因為音樂很悲傷)使孤舟上的寡婦哭泣。

形容詞在使動用法中意為:「使某人某事成為某種狀態(形容詞)」。 例如:

例:

既然

這,

(讓...)

既然 來 這, 就 (讓...)

既然來到這裡,就讓(某人)在這裡安定。

為動用法[編輯]

以下例句中展示了「為動用法」中動詞的使用方式。如:

  • 表達基於某個目的或目標的動作。例如:
例:

都是

死,

(為...而)

國家

可以

都是 死, (為...而) 國家 可以 嗎

既然都是死,為什麼不為國家而死?

  • 表達因為某個特定原因的動作。例如:
例:

便󠄁

便

咳嗽

(因為)咳嗽

便󠄁 咳嗽

便 受 (因為)咳嗽

便因為咳嗽而受苦。

  • 表達為賓語而做的某件事情。例如:
例:

自己

(為)那

自己 寫 (為)那 詩

(某人)自己為那首詩寫了序。

  • 表達對賓語而採取的某個行動。例如:
例:

哭泣

哭泣 它 三 天

哀悼這件事情三天。

代詞[編輯]

文言文中的代詞可分為以下幾組:

  • 人稱代詞,如:(意為「我」)、(意為「你」)
  • 指示代詞,如:此/斯/茲(意為「這裡」/「這個」/「這些」)、彼/夫/其(意為「那裡」/「那個」/「那些」)、是/之(多用於回指,意同「此/斯/茲」)
  • 相互代詞,如:彼此(意為「相互之間」)
  • 反身代詞,如:己/自/身/躬(意為「自己」)
  • 疑問代詞,如:誰/何(意為「誰/什麼」)
  • 不定代詞,如:(意為「其他的人或事物」)、(意為「某人/某物/某事」)、(意為「某個人」)、人人(意為「每個人/大家」)、諸󠄀(意為「各位」)

人稱代詞[編輯]

文言文常用人稱代詞
第一人稱 朕󠄂
第二人稱 汝/女
第三人稱 (賓格)、(所有格)

文言文中的一些人稱代詞通常不區分單複數,如「」既可以表示「我」也可用於表示「我們」。此外,文言文中不存在專門的第三人稱主格代詞,但一些用於指代遠端事物的指示代詞()和回指指示代詞(舊字體)經常被用於扮演該角色[12]

演變[編輯]

/ 商代及早時期[13][14] 春秋戰國文言文前身)[15][14] 南北朝時期至[16]
單數 第一人稱 *la, *laʔ, 朕󠄂 *lrəmʔ *ŋˤajʔ, *ŋˤa(僅主格和所有格), *la, *laʔ ngaX, ngu
第二人稱 汝/女 *naʔ, *nˤəʔ *neʔ, 汝/女 *naʔ, *nə, *nak nejX, 汝/女 nyoX, nejX
第三人稱 *kot (所有格), *tə (賓格), *gə (所有格),

第三人稱主格代詞不存在

*tə (賓格), *gə (所有格),第三人稱主格代詞不存在 gi, gjo; 』jij, tsyi, tha
複數 第一人稱 *ŋˤajʔ 與單數代詞相同 單數形式 +

tongX, dzaw, pwojH

第二人稱 *neʔ
第三人稱 不適用

參見[編輯]

參考文獻[編輯]

  1. ^ Peyraube 2008,第988頁.
  2. ^ Pulleyblank 1995,第3頁.
  3. ^ Norman 1988,第xi, 83頁.
  4. ^ Peyraube 2008,第995頁.
  5. ^ Schuessler 2007,第16頁: Most of the affixes in [Old Chinese] also have counterparts in [Tibeto-Burman] languages; they are therefore of [Sino-Tibetan] heritage. Most are unproductive in [Old Chinese].
  6. ^ Peyraube 2008,第997–998頁.
  7. ^ Pulleyblank 1995,第148頁.
  8. ^ Barnes, Starr & Ormerod 2009,第9頁.
  9. ^ Aldridge 2013.
  10. ^ Peyraube 2008,第999頁.
  11. ^ Zádrapa 2011,第2頁.
  12. ^ Dawson 1984,第36頁,n. 5hr.
  13. ^ Laurent Sagart: The Roots of Old Chinese. (Amsterdam Studies in the Theory and History of Linguistic Science, Series IV, Volume 184) John Benjamins, Amsterdam/Philadelphia 1999. ISBN 90-272-3690-9, S. 142–147; W. A. C. H. Dobson: Early Archaic Chinese. A Descriptive Grammar.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Toronto 1962, S. 112–114.
  14. ^ 14.0 14.1 Ancient Chinese reconstructions according to Baxter and Sagart 網際網路檔案館存檔,存檔日期September 27, 2013,..
  15. ^ Note: The specified forms represent only a small selection.
  16. ^ Note: Middle Chinese pronunciations given in Baxter's notation.

書目[編輯]

拓展閱讀[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