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卯科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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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科場案康熙五十年(1711年)江南鄉試的一場舞弊案,歷時兩年多、案情牽涉多位封疆大吏

案發[編輯]

康熙五十年農曆九月初九日,江南鄉試發榜,考中舉人的人當中除了蘇州13人外,其餘多為揚州鹽商子弟。其中句容縣知縣王曰俞所推薦的歙縣考生、鹽商子弟吳泌山陽縣知縣方名所推薦的山陽縣考生(祖籍歙縣)、鹽商程光奎(1678—1725年)的文章寫的很差,引起眾人質疑。九月二十四日,蘇州生員數百人在玄妙觀聚集,以廩生丁爾戳為首,將五路財神像抬入府學,指控蘇州錄取的舉人中有5人屬於不公:吳縣席玕、吳縣徐宗軾、吳縣邵一珩、長洲縣馬士龍、崑山縣金聖基[1]。他們還在貢院的大門上貼出一副對聯左丘明兩眼無珠,趙子龍一身是膽」,諷刺主考官副都御史左必蕃無能不識文字,副考官翰林院編修趙晉大膽賄賣關節。[2]又用紙糊貢院的匾,將「貢院」二字改為「賣完」。揚州秀才也擾攘成群,將主考官左必蕃在揚州的生祠堂拆毀。噶禮將丁爾戳等關押拘捕。十月,江蘇巡撫張伯行將此事奏報朝廷。

一審[編輯]

這次科場案牽連甚廣,不僅涉及多位考官,而且蘇皖兩省的多位督撫大員均捲入其中。康熙五十年十一月,康熙帝下令戶部尚書張鵬翮會同兩江總督噶禮江蘇巡撫張伯行安徽巡撫梁世勛揚州會審,徹底詳察,嚴加審明。十一月二十七日,張鵬翮抵達揚州,開始審案。左必番、趙晉解任發往質審。舉人吳泌等解送京城複試,如果文義不通,即將情弊嚴審擬罪。在會審過程中,江蘇巡撫張伯行與兩江總督噶禮發生爭執,張伯行彈劾噶禮以白銀五十萬兩,徇私販賣舉人名額;噶禮也指控張伯行犯有七大罪狀,包括私刻書籍、謗誹朝政。此為噶禮與張伯行互參案

蘇州織造衙門李煦江寧織造衙門曹寅也多次向康熙密奏。康熙五十一年二月二十六日,曹寅奉命趕到揚州,留心打聽張鵬翮與赫壽所審吳泌、程光奎一案的消息,以及審訊時眾人的表現,在歷次密奏中詳加描述[3]

二審[編輯]

噶禮張伯行二位督撫大員互參爭執不下,於是康熙帝將二人解任,下令張鵬翮會同漕運總督赫壽重新審理此案。

三審[編輯]

結果康熙帝認為張鵬翮有意偏袒噶禮,又改派戶部尚書穆和倫工部尚書張廷樞再審。穆和倫與張廷樞勸說噶禮、張伯行彼此退讓,息事寧人,遭到張伯行拒絕。於是穆和倫與張廷樞仍按張鵬翮原審上報。

四審[編輯]

康熙帝不滿二人的上報,又下令九卿詹事六科給事中都察院十三道監察御史再審。

至康熙五十二年(1713)基本查清案情:安徽歙縣的徽州鹽商吳榮贊之子、貢生吳泌在考前與考官通關節[4],通過門生員炳請託前任安徽巡撫葉九思關照。葉九思將預定的字眼「其實有」三字交由同考官、涇縣知縣陳天立,轉交給副主考趙晉。陳天立憑關節查到吳泌試卷,並串通負責批閱吳泌試卷的同考官、句容縣知縣王曰俞,將其作為薦卷,由趙晉錄取吳泌。山陽縣考生程光奎(1678—1725)是兩淮徽州歙縣鹽商[5],串通副主考趙晉、同考官山陽知縣方名,由方名根據關節將程光奎試卷推薦給副主考趙晉,由他錄取。吳泌在考試結束後,送給葉九思五千兩白銀,並請葉九思轉送給趙晉黃金三百兩。程光奎代同考官方名償還800兩銀債務,也送給趙晉黃金300兩。趙晉只承認受賄300兩黃金,李奇交代承認300兩金子是趙晉讓他交給涇縣知縣陳天立,請他轉交給總督噶禮。

康熙五十二年正月,清廷宣布最後的判決結果,噶禮革職,張伯行革職留任:除前任安徽巡撫葉九思病故、涇縣知縣陳天立自縊外,其餘分別按律定罪,副主考官趙晉和同考官王曰俞、方名三人,被指與考生串通舞弊,判處斬立決;程光奎、吳泌、席玕三名考生,以及余繼祖、員炳、李奇三位參與賄賣作弊的中間人,判處絞監候,秋後處決;主考官左必蕃因失察被革職。[6][2][7][8]

參考資料[編輯]

  1. ^ 馮明珠:《盛清社會與揚州研究》200頁,2011年,遠流
  2. ^ 2.0 2.1 科场案. 《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三版網絡版. 2023-02-22 [2023-06-30].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6-30). 
  3. ^ 曹寅密奏:「謹奏:臣自二月二十六日到揚州,迄今一月,臣留心打聽張鵬翮與赫壽所審吳泌、程光奎之事。吳泌買舉,只追問李奇夫妻金子下落,意在就李奇撞木鐘,以結吳泌之事。程光奎只認夾帶,以結程光奎之事。至於左必蕃、趙晉二人及房考等,俱未細問。眾論以為張鵬翮外則調停總督撫院了結此案,而本意則不欲重傷主考、房考,以塞科甲僥倖之路。赫壽亦因循可否,以觀成敗。總督噶禮實無包攬賣舉之事,護庇葉九思事或有之。解任之後,雖有人眾保留,皆以下官吏粉飾曲全,殊無真愛戴之者。巡撫張伯行實因糧道參處,自己亦詿誤調用,當封印之際,預聞京信,兩下紛爭,以有此疏,欲復噶禮之仇,亦非為科場持公起見也。解任之後,亦有人眾保留,率多秀才,亦皆以下官吏粉飾曲全,殊無真愛戴之者。眾人議論,皆云江南百姓蒙天恩視如赤子,屢免錢糧,時加撫恤,督撫二臣不體貼聖衷,安靜保護,徒博虛名,各為己私,互起朋黨,殊無大臣之體。張鵬翮身為大臣,理宜秉公持正,力決是非,而反周旋主考、房考,曲全兩造,遷延時日,不能無私。自去年至今,已經四月,每日吊開單審,並不對口,並不再問程光奎之事,只審吳泌一案,並不問主考、房考如何字眼關節,只問原出首撞歲(鍾)之人。目下聞光棍李奇當審鞫之際,頗多放肆之語,謂眾人合謀,將金子誣陷於彼,以脫安撫藩司,蔓延無辜,總無斷決。兩江官吏,俱集揚州聽審,地方遼闊,數月之久,未必不誤事宜。又蘇州買舉之事,尚未審錄,馬逸姿承審人命一案,亦尚未審錄,如此遲延,必至秋冬方能完結,持平者眾論如此。其為噶禮為張伯行者,各言各是,臣不敢聽信。謹據地方實在情形,採擇上聞。」
    「謹奏;打聽張鵬翮、赫壽所審科場及督撫互參一案。程光奎始終只認夾帶,意在就夾帶以完程光奎之事,不干連主考、房考。吳泌買舉,只就李啟(奇)身上追究(金)子下落,不干連主考、房考。意在就撞木鐘以結此事。不意本月十六日五更,涇縣知縣陳天立自縊身故,陳天立乃句容縣供出以其實有三字來查吳泌卷子之人。張伯行原參疏內著其弊跡,今忽然自縊身故,物議以為或有逼勒身亡,以圖滅口者。細訪涇縣陳天立,因三日前審事,見刑訊句容縣知縣,反招不認前語,當夜回寓,即行自縊。有看守官通判當時救下,次日即稟明張鵬翮、赫壽。彼時吩咐看守官:他不過嚇人,不要理他,好好看守等語。至第三日五更,即在床上自縊而亡。聞張鵬翮、赫壽已行文安徽巡撫,令其細問自縊原由。據陳天立家屬報稱,因系病發自縊者。連日關門商議未定。蘇州舉人已經覆試,聞舉人席玕覆試丈字與科場原卷筆跡不對,席玕已供認夾帶,鎖禁,其餘四人發江都縣看守,亦未定斷。再,所審噶禮、張伯行二人互參一案,每日在內對口,各人自寫口供,兩邊俱未見面,難於輸服。揆張鵬翮、赫壽之意,於察明京口將軍代奏保留摺子之內,先請聖旨,始行定局。謹此奏聞。」
    「謹奏:科場事自進摺後,數日來所審仍是吳泌買舉,不問字眼是誰與的,亦不問主考、房考,只問撞木鐘及出首之人。大約以撞木鐘結吳泌之事,保留總督。京口將軍馬三奇奏,江南已見邸抄。臣到時,保留總督及保留巡撫者,各衙門供有呈紙,為總督者大半,為巡撫者少半。其鄉紳及地方有名者,兩邊俱著名保留。兵為總督者多,秀才為巡撫者多,或是偏向,或是粉飾,或是地方公祖借保留完其情面,或是屬官各報答上司之情,紛紛不一,目下寂無言說矣。昨日欽差才傳說,不干惹科場事的官員,俱回去料理地方事,及至進見,只打發暑蘇按察司回江寧,北按察司回安慶,因執審之期漸近,恐其誤限期也。謹此具奏。」
    「謹奏:打聽所審督撫互參一案,張伯行參噶禮包攬賣舉得銀五十萬之說,審過毫無跡據。噶禮所參張伯行各款,俱有舊案,亦近挾憤,彼此互賴,均難輸服。揆張鵬翮、赫壽之意,大約要各問一個不是,候聖旨定斷。程光奎、吳泌買舉之事,程光奎已認夾帶,惟吳泌所供其實有三字,關節情弊,尚無著落。聞房官供:我們做房官,只憑閱文,送進有何情弊,須問主考知道。聞主考供:字眼情弊,都是他們房宮知道。今涇縣知縣陳天立已自縊身故,無從追究,大約只就李啟(奇)撞木鐘,略及藩司馬逸姿及家人軒三,問一罪名,了結此案。蘇州舉人席玕供認夾帶,現行監禁,共餘四人俱發江都縣取保。再,沈必耀人命一案,已經質審,聞大約仍照前任按察司焦映漢所審於准、馬逸姿、糧道李玉堂,有失入之罪,亦尚未定案。外邊議論只以不問主考房官及光棍李奇為有私心,說趙晉系有囑託,又系審事大人密友,其意恐審出,壞漢人仕進之名,故不窮究。大約不過以揆此兩字,了結公事。好惡之口,紛紛不一。目下赫壽往邵伯、瓜洲兩處,催趕糧船,只張鵬翮閉門靜坐,隔一二日喚三案內一二人問數語,又復關門不見動靜,意似遮掩眾人耳目,以寫本為名,大約是候察明保留本至京有信,始行上本。謹此奏聞。」
    「謹奏:探得張鵬翮、赫壽、梁世勛所審科場之事,賄買舉人吳泌及光棍李啟(奇)等,俱擬絞罪。夾帶舉人程光奎,並主考趙晉、房考方名、王日俞,及藩司馬逸姿之家人軒三等,俱擬僉妻流三千里為軍。正主考左必蕃,先擬問徒,今擬革職。但主考、房考,始終不曾嚴問,亦未得通同字眼及受賄之口供。從前延緩,原欲出脫主考、房考之罪,想因外論紛紛,故臨期商量,以揆此改入此罪。外邊人又議論以為如主考、房考,賄賣事真,罪不止如此之輕,如無賄賣情弊,罪不宜如此之重,即藩司馬逸姿家人軒三,如果夤緣賄賣,亦應重擬,如無夤緣情弊,即應無罪,何以一概混擬糊塗了事,未免人心不服。總之張鵬翮之意,不肯明審以破面目,留為日後告覆之地。其蘇州舉人席玕,審系夾帶,革去舉人枷責,馬士龍革去舉人無罪,其餘三人仍準會試。但席玕與程光奎均認夾帶,一則擬流,一則枷責,事同罪異,不知何意。又督撫互參一案,總督噶禮問降一級留任,巡撫張伯行革職問徒,外論謂此二人均有不平,降革不一。又沈必耀命案,只照臬司焦映漢原審,略更改一二,即行定罪,並未細問。聞此案亦有未妥,人心不能悅服,張鵬翮因以日子太久,故將數案潦草了局。總漕赫壽勸其再一研審,務得實供,張鵬翮不允,已於本月二十日拜本起身往福建審事去矣。如此大案,審整半年,並未審出真情,以揆此二字結案,此番張鵬翩在江南聲名大損,人人說其糊塗恂私。安徽巡撫梁世勛因張伯行有言,總未同審,每日在公館靜坐養病,於本稿成時始去一會,已回江寧執審。署總督郎廷極與總漕赫壽在瓜州會審俞化鰲糧船一案未回。謹此奏聞。」
  4. ^ 張伯行《正宜堂文集》《劾總督抗旨欺君疏》:「趙晉已點江南主考,程光奎往見趙晉,說爾我誼同兄弟,中式不要謝禮,但與左家銀八千八百兩。趙晉起身到常新店,與程光奎同宿一夜,關節即是他給程光奎。」「又據左必蕃供,吳泌中試是他父親吳榮贊給他二萬銀子買的。據吳榮贊供,是余以介俞世臣員星若引誘小人兒子買舉。」
  5. ^ 劉懷玉. 运河美丽园林 淮上文化名楼——闲话曲江楼及其主人. 淮安區報. 2018年04月20日 [2023年11月25日].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年11月26日). 
  6. ^ 《中國科舉史》:探尋中國科舉考試的淵源與起伏,東方出版中心
  7. ^ 《線裝經典》編委會編著. 中国那些事儿 明清. 昆明: 雲南教育出版社. 2010: 232. ISBN 978-7-5415-4207-7. 
  8. ^ 《歷史的溫度6:站在十字路口》 張瑋/著 中信出版社